我和庶妹同日产女。
我有**,庶妹没有。
于是夫君捂死了我的女儿,叫我给庶妹的女儿喂奶。
我崩溃落泪:「那是别人的孩子!」
夫君冷笑:「她生的孩子,才是我的种!」
1
我跟顾澜本是恩爱夫妻。
成婚三载,相敬如宾。
直到有一天,我娘家被抄了,流放辽西。
父亲放心不下我未出阁的庶妹,嘱咐我:
「阿婉,让媛儿住你府上吧。」
「她正是议亲年纪,去辽西就完了。」
「你是她的嫡姐,给她在京中找个好人家嫁了。」
于是我留下了方知媛。
花了三个月,给她找京中男子相看。
结果还没找到好夫婿,她竟先有了身孕。
她哭得可怜,揪住我衣襟:
「姐姐,我该怎么办?」
「两个月前我去寺庙求姻缘,被奸人所污,谁也不敢说。」
「可现在,我……」
我听了她的遭遇,心里一沉。
女子失了清白,又有身孕,再也没法挑拣夫婿了。
我只好叹了口气:「你叫府医开一碗堕胎药。」
方知媛握住我的手,疯狂摇头:「不,不要。」
「孩子是无辜的。」
我气她愚蠢,刚想教训几句,顾澜却走了过来。
他不着痕迹地揽过我:
「阿婉,我顾家也是信佛茹素的人家。」
「既然姨妹在庙里有此际遇,也许是菩萨降福。」
「贸然落胎,反而有损我们夫妻的福德。」
我不置可否,只问:「这孩子不知其父,生下来做什么?」
顾澜出乎意料地有点恼:「阿婉,你也是求子三年的人。」
「为何不替自己积德?」
「都说多子多福,我顾府多养一个孩子,又不是养不起。」
「说不定这个孩子来了,你也能得偿所愿。」
我不敢恭维,只觉他固执得奇怪。
直到半月后,我也诊出了喜脉。
顾澜很高兴,把我抱起来转圈:「阿婉,我们有孩子了!」
「这都是行善积德的缘故,当时留下姨妹的孩子,菩萨便赏赐你了。」
我笑笑:「也许是的。」
「等两个孩子生下来,还可以搭个伴。」
顾澜眼睛都亮了,如获至宝地看着我:
「阿婉,你真善良。」
「我们顾府留了一条生命,往后一定顺风顺水。」
他说着,让婢女给两个孩子准备东西。
我孩子有的,方知媛的孩子也要有。
「是因为这个孩子,阿婉才怀上的。」
「对姨妹好,就是替我们的孩子积福。」
我皱眉,觉得有些怪,但看他那样坦然,眼眸里全是对我的关切,
只好劝自己安心。
他是太爱我肚子里的孩子,才会爱屋及乌。
也是因为太爱我,才会照看我的庶妹。
2
转眼间,我和方知媛都要生了。
她胎气动得早,府医稳婆都候着接生。
就连顾澜也跟过去,说代替我探望她。
我看着自己八个月大的肚子,确实不方便走动。
「那就有劳夫君了。」
他迈出去,很心急似的,没再看我一眼。
我有种不祥的预感,就像马上要失去什么。
肚子忽然一阵痛,逼得我往地上摔。
婢女吓得扶住我:「小姐,破水了!」
我也要生了。
可是府医不来,稳婆也找不到。
我急得满头大汗:「喊夫君过来!」
「媛儿房里有两个稳婆,带一个给我!」
婢女跑出去,好久好久不回来。
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血崩了,光是无止境地流血,
孩子却生不出来。
任凭我怎么呼喊,谁也没有来。
我发起了高热。
迷迷糊糊中,感觉孩子在陪着我使力。
我逼自己打起精神,攥住染血的锦被。
终于听到一声细弱的啼哭。
这是我的女儿。
可还不等我抱起她好好看一眼,两个仆妇闯进来,
一把将孩子抢走。
「夫人生下了死胎,是不祥之兆啊。」
我拼命阻拦:「不是死胎,我女儿还活着!」
她们不管不顾,抱了孩子就走。
我摔下榻,拖着满地鲜血,艰难往门外爬。
然后我摸到了一片白襕衣角。
是我不染纤尘的夫君。
我看着他,心里是无尽的酸楚,又恨他不在,又气自己可悲。
「夫君,我们的女儿被抱走了。」
「你赶紧带她回来!」
顾澜不语,抽开自己的裤脚。
他似乎嫌弃我浑身的血。
可我也是为了生下他的女儿啊。
他微微皱起眉:「阿婉。」
「你生下了一个死胎,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。」
我拼命摇头:「不是的,夫君,你听我说……」
他打断我:「但幸好,姨妹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。」
「你可以抚养她,弥补自己的丧女之痛。」
我不敢置信地盯住他:「那是别人的女儿!」
「我们的女儿被抱走了,你快去追呀!」
顾澜嗅到我一身血腥味,退开半步:
「阿婉,你能不能懂事一点?」
「死婴已经很不吉利了,何况是在我们这种修佛尊教的人家?」
「你反思一下,好好休息吧。」
他推开门,毫不留恋地走出去。
3
我瞬间崩溃了。
坐在冰凉的地面,看身下的血蜿蜒。
直到我同样狼狈的婢女爬回来:
「小姐,我们被人害了!」
她浑身的伤,头发被烧毁了一半。
「奴婢一出去,就被人绑去柴房,不让请稳婆。」
「后来奴婢逃出去求姑爷,姑爷竟然放火,想把奴婢杀了。」
「他们什么都知道,是他们设计小姐早产的!」
「您早晨喝的那碗汤,二小姐亲手熬的,里面有催产药。」
我心底冰凉一片,整个人抖得不像话。
「为什么,为什么?」
「这是真的吗?」
「夫君为什么不陪我,一直陪着方知媛?」
婢女看着我,心疼而纠结。
「小姐,他们都说……」
「二小姐腹中胎儿,是姑爷的。」
「所以姑爷才对她们那样好。」
我不敢信,脑子里像堵着滚烫的浆糊,连连摇头。
「不是的,他是太爱我了,才照看她们。」
「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。」
我爬出去,在夜风里冻得血块冰凉。
然后我站在方知媛的暖阁前,里面炉烟浮香,
三四个府医围着,稳婆喜笑颜开地接赏钱。
更为刺目的是,我夫君坐在她榻上,含笑搂着她。
他们抱着刚出生的女儿,幸福得像一家三口。
我撞开了房门。
外头的冷气卷进来,方知媛可怜地缩了缩。
顾澜下意识抱住她,拍拍她的背。
然后他抬眼,望见一脸阴森的我。
我装着坚强,却只剩下肝肠寸断。
「为什么?」
「你怎么敢,你怎么敢!」
「我们的女儿被你活活杀死了,都不知道埋在哪儿!」
「你竟然跟她躲在床上,当你的好父亲!」
我恨着他,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。
又颤着手,指向方知媛。
「我方家没有你这种恩将仇报的畜生。」
「滚啊!」
「带上你的孽种滚出去!」
方知媛看着我,也不辩解,光是哭。
顾澜瞧她一眼,就心软得不行,下榻扇我。
「够了!」
「方知婉,是你自己说要抚养媛儿的孩子。」
「她都割舍了母女亲情,就为了满足你。」
「你还要怎样?」
我气笑了:「我还要怎样?」
「失去女儿的是我,失去夫君的也是我。」
「你问我要怎样?」
顾澜皱着眉,像是看不惯我的疯妇行径。
「我真是看错你了。」
「一点儿也不贤淑,从来不会体谅人。」
方知媛怯怯的,眼里全是泪珠子,说掉就掉。
「姐姐,我知道你恨我。」
「对不起姐姐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「你随意打骂我吧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」
我冷笑:「我打过你?」
她不说话,又哭个没完没了。
顾澜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,对我咆哮:「滚!」
4
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。
婢女告诉我,他们是计划好了要杀我女儿。
这样我就迫于无奈,只能将方知媛的女儿视如己出,
给她一切的宠爱和钱财。
我的心彻底凉了。
想起当日大发慈悲,说着要养别人的孩子,跟自己的孩子搭个伴,
更是悲从中来。
原来从一开始,顾澜就在算计我。
从方知媛来到顾府的那天起,他们早已郎情妾意,珠胎暗结。
做尽了对不起我的事,还要扒着我吸血,
让我忍气吞声,供奉他人。
这就是我三年的夫君,十六年的姐妹。
太荒谬了。
我趴在枕上,眼泪湿透。
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,猛地坐起来。
婢女守在我身边,揉着睡眼:「小姐?」
我喉头发涩:「还能找找我女儿吗?」
「就算在乱葬岗,也要人死见尸。」
她点头:「小姐生产那日,已经派人去找了。」
我不知该不该怀抱希望,可听她这样说,还是生出些幻想。
如果女儿没死,我还有些寄托。
等身子养好了,就带她离开。
我这样想着,没过多久,却等来了顾澜。
他抱着方知媛的女儿,往我怀里塞。
「媛儿没有**,你喂养她。」
我冷笑,他还知道我有**。
想必也是时刻盯着我,看还能从我身上榨点什么吧。
我躲开,孩子瞬间哭了,嚎得屋子嗡嗡响。
我好讨厌听小孩的声音。
尤其是自己的孩子没了,见到夫君和别人的。
「拿开。」
顾澜皱着眉,像是还想跟我讲道理。
「阿婉,事已至此,你孩子没了,涨奶也不舒服。」
「何必在这里耍小性子?」
「难道你同我生气,要气一辈子吗?」
我无语,真不知道他为何能轻飘飘地揭过。
那是我差点死了一次,才换来的孩子。
可她死了,被她的父亲亲手杀害。
我扭过头去,打算着离府的时间。
等我身子稍微恢复些,一定要离开这里。
再也不见到这两个贱人。
他却毫不留情地提醒我:「耍脾气?」
「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?」
「方大小姐,希望你还记得,你全家都流放了。」
「要不是我,你哪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?」
我看着他这副咄咄逼人的嘴脸,像是从未认识过他。
我们并非没有恩爱过。
初嫁之时,他很尊重我,也很敬重我父母。
短短三年,却翻脸成这般模样。
我下榻,径直往屋外走。
顾澜匪夷所思地牵住我:「你去哪儿?」
我声音很冰凉:「去讨饭,也不留在你家受气。」
他一把圈我在怀里,像是着了急:
「我没让你受气。」
「我只是让你替媛儿喂奶。」
「府医说了,母亲姐妹的**是最好的。」
「有母亲的气息,小孩才能健康。」
「你就算恨我,孩子总是无辜的吧?」
我喉头溢出一丝冷笑。
「你真够厚颜无耻。」
顾澜仍旧拽着我,不相信自己如此低声下气,也没换来我的温柔。
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?」
「府上唯一的孩子给你养,还算亏待了你?」
「站住!」
「方知婉,你疯了吗?」
他扑过来摁着我,像是擒住一头母鹿。
「不要在这儿敬酒不吃罚酒。」
「赶紧给孩子喂奶。」
我真的崩溃了,不明白自己受了这样的剜心之痛,
没有报复他们,反而躲着走,
居然还会被如此对待。
天知道对于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,喂奶有多痛苦!
我泪眼婆娑,恶狠狠地看他。
「喂奶?你们想都不要想!」
顾澜盯了我好久,像是认定了我的邪恶。
「由不得你。」
他把我掼倒在地,就在中庭的冷风里,扒开我衣襟。
「去给我喂奶。」
我哭着,怎么也挣不开他。
「不可能!」
他恼了,拔出一柄长剑。
「你不乐意照顾孩子,也不乐意听我的话。」
「那我还善待你做什么?」
剑尖冰凉,贴上我温热的胸脯。
我惊叫:「你要做什么!」
他挑着我的肉:「没用的东西,自然得割了。」
我感到一股剧烈的刺痛,奋力抵着剑尖。
好痛,好痛……
我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!
他还在用力,试图剜去我护着的一切。
院外却忽然有人喊:「大公子回府了!」
5
我跟顾澜俱是一震。
原因无他,顾澜这个嫡长兄,三年前就战死了。
也正是因为他死了,我跟他的婚约,才落到了顾澜头上。
母亲不愿我守望门寡,顾澜也想要我家的势力。
于是一拍即合,促成了这桩婚事。
没想到死了的人回来了。
我看着顾澜,心里全是冷笑。
他肯定忌惮顾渊跟他争家产。
我坐在地上,瞧他这般六神无主,笑得目眦欲裂。
「去收你的报应吧!」
「顾澜,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,你猜,大哥会不会一杆长枪捅死你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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