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好最后一班岗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找何胜凯要那白纸黑字的承诺。

吃过午饭，我就把他堵在办公室。

“何总，我留下可以，但那20万奖金，您得给我个书面凭证。”

何胜凯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，脸上堆起那种惯有的笑。

“萧珊，你还信不过我吗？我何胜凯一口唾沫一个钉，答应你的，肯定给你！”

“财务那边规矩多，你放心，等这月走完流程，奖金一分不少你的！”

又是走流程。

我知道他这是在拖，可我没立刻发作。

他不肯立书面字据，可我录了音啊！

我心里顿时踏实许多，开始一边糊弄工作，一边在外面找机会。

谁承想留任的第一个星期，这父女俩就彻底变脸了。

之前说好的视频选题内容由我定，成了放屁。

一大早，何曼曼就捏着张A4纸，扭着腰来找我。

“喏，今天拍这个。”

我接过来一看，肺都要气炸。

脚本通篇都是奉承领导的鬼话不说，还给了诸多做不到的承诺。

我指着那行售后最便宜的字，压着火气道：

“曼曼，这不对吧？上个月王姐那车做个保养，比官方指导价还贵出三百，这事客户群里都吵翻了。”

谁知何曼曼直接一个白眼翻上天。

“萧阿姨，你一个扫地的土老帽懂什么？我爸让你拍什么你就拍什么，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？”

没办法，屈居人下不得不从。

除了拍这些昧良心的视频，我还得当他们的免费摆拍道具。

早上我刚到店，保洁服还没换上，何胜凯的电话就追来了。

“萧珊！快到门口等着，有个重要客户马上到，点名要见你！”

初春的早上，风跟刀子似的。

我穿着单薄的工作服在门口硬生生站了半小时，好不容易看到客户，何曼曼像阵风一样，抢先迎上去，笑得跟朵花似的。

“哎呀，张总您来啦！这就是我们店那个网红阿姨，特别有意思！”

“来，萧阿姨，快跟张总合个影！”

那客户上下打量我，眼神古怪。

我僵在原地，脸上努力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。

还有一次，我正在卫生间擦镜子，满手都是清洁剂的泡沫。

何胜凯突然一头撞进来。

“萧珊，快出来！客户要见你！”

我慌得什么都顾不上，湿着手就往外跑。

还没站稳，就听见客户旁边一个跟班低声嗤笑。

“嚯，这网红阿姨……怎么看着跟没洗手似的？”

周围几声压抑的窃笑。

我站在原地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
之前我也做接待，可每次我都会提前知道，有时间把自己收拾妥当。

如今看来，这父女俩是故意要毁我形象，好让我在外面找不到工作？

那他们可打错算盘了。

可这都不是最气人的。

有一次我拍视频顺嘴提了句：“我们颜色虽少，但绝对是商务人士最好的选择。”

就这一句，让何曼曼的脸瞬间扭曲，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朝我摔过来。

“萧珊，你他妈胳膊肘往外拐！说！你是不是收了别家的黑钱，故意来拆我们台？”

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愣住了。

“曼曼，你胡说什么？我就是随口一说……”

“闭嘴！”

她尖声打断我，眼神凶狠得像要咬下我一块肉。

“你给我滚去储物间好好反省！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！”

她连推带搡把我塞进那个又小又黑、堆满杂物的储物间。

“咔哒”一声，门被锁死了。

黑暗瞬间把我吞没，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。

我背靠着冰冷的铁架，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
这地方，这父女俩，都他妈的让我喘不过气。

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黑暗憋死的时候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。

是一条新私信。

【萧珊老师，我们非常欣赏您的风格，想诚挚地邀请您下周来我们总部面谈一下合作事宜。】【请问目前账号的所有权，是否贵您个人所有？】

我盯着那几行字，反反复复看了三遍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，瞬间冲了上来。

对啊，账号！这个屡出爆款的账号是我的！

何胜凯，何曼曼。

这最后一班岗熬走谁，咱们还两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