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媳指着我的鼻子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恼怒与鄙夷：

“我妈是老糊涂了！她有儿子，有儿媳，我们活生生的人站在这儿，还能不给她养老送终吗？”

“妈，您非要鬼迷心窍，住进这二十万一年的鬼地方，不是白白把钱往水里扔吗？传出去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！”

“就是，妈，跟我们回去！”

儿子张铭在一旁帮腔，语气强硬。

他伸手就来拽我的胳膊，动作粗鲁。

丝毫不管我那只还带着夹板、隐隐作痛的手臂。

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。

儿媳也配合着他，捂住自己的小腹：“哎呦！我的肚子……我……我这刚查出来怀了二胎，要是被你们养老院这么一气，动了胎气，你赔得起吗！”

她一边嚎着，一边将前台桌上的宣传册、花瓶猛地扫落在地。

还想去砸电脑屏幕。

幸好院长喊来安保人员，好不容易才将她隔开。

就在双方僵持时，警察很快赶到。

为首的警官一进来，目光便先跟张铭默契地对视了下。

我心下一沉，知道儿子这是动用了他的“关系”。

果然，那位王警官根本不仔细询问事情经过，直接偏袒道：

“老太太，您儿子儿媳也是关心您，怕您年纪大了，被一些不实的宣传给骗了。这养老院费用这么高，不合常理嘛！听我一句劝，跟孩子们回家去，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多好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，又带着威胁的口吻对院长说：

“院长，你看这情况，人家儿媳还怀着孕，要是在你们这儿真出了什么意外，闹到媒体上去，曝光你们诱导消费，欺负老人，你们这招牌还要不要了？”

“协调”？

这分明是拉偏架！逼我就范！

就在张铭脸上露出得意神色，准备再次上前拉我时。

我向后退了一步，清晰而坚定地说道：

“我拒绝跟他们回去！张铭，他不是我儿子！”

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“妈！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

张铭又惊又怒。

儿媳更是嗤笑道：

“哎呦喂，真是病得不轻！开始说胡话了！你不是她儿子谁是她儿子？老太太，你倒是生一个给我看看啊？除了我们张铭，你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别的儿女来？”

我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，缓缓地拿出我的户口本。

将内页展示给那位王警官看。

“看清楚了，户口本上，我儿子叫祈川！”

“我有儿子，这俩人没资格逼我从养老院退款！你们警察办案也要讲究证据吧？！”

警察再三核对户口本。

脸色变得有点儿尴尬。

儿子儿媳也僵住了。

我不再看他们那副震惊的嘴脸。

转而拿出了我的老人机：

“我现在，就给我的儿子打电话，让他们来现场处理这件事。”

“打！你打！”

儿媳像是抓住了反击的把柄：

“我们今天就等着开开眼，看看你这疯老太，能从哪儿变出儿子来！”

我没有再与他们争辩，拨通了一个备注为“小川”的号码，简单说了几句。

大约不到二十分钟，养老院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。

由远及近，声势浩大。
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连十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。

井然有序地停满了门前的停车场。

为首那辆车的车门打开。

一位身着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、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下。

他身后跟着的，是十几名统一着装、神情肃穆的安保人员。

祈川一路小跑进了大厅，径直来到我的身边。

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我胳膊上的夹板。

然后才抬起眼，目光冷冷地过张铭、王莉，以及那两位警察。
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，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：

“谁欺负我妈，今天这事儿，就没完。”